他轻喘一声,继续道:“锦城的商市很是热闹, 就像你买的话本里写的那样,可惜又来了瘟疫。我还给你买了条帕子,茉莉纹样的,甚是精致,本想着等回去亲手送给你,可如今沾过我的身,怕是不能了。若你想要,可以等瘟疫过去自己买一条。”
“蜀州地界爱民如子的好官不少,如虹县和青县的县令,日后可以放心擢升。但也有些欺压百姓贪墨钱财的,如牧县、岐县、嵩县的县令,不堪为父母官。”
“我来蜀州时让吕述他们跟随,现在都在锦城外待命,你放心,他们都会忠心于你。还有,白宗庆的事我已查过,可惜不慎被人动了手脚,没能留住活口。我从他手中拿到一件信物,虽真假未知,但好歹有些帮助,也可以顺着继续查,或许能发现什么新线索。个中细节谢成和肖远都清楚,日后他们会向你禀报······”
朱缨起初听着还没觉得,之后却越来越感到刺耳。
他强撑着说了这么多,还一口一个“日后”,那为什么不能等日后慢慢说?
好像是怕来不及一样,要把自己想说的所有话都说完,将知道的全部都告诉她。
心中跳出来的想法让她浑身一抖,朱缨立马开口,慌张斥道:“别再说了!”
“你听我说······”
他固执地摇了摇头,还想出声,却突然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。
朱缨见状慌忙站起却又不能靠近,面带无措,下意识高声唤医士进来照看,“来人!来人!”
隔着帷帐,布帕上那一抹鲜红也依然刺目,几乎灼伤了她的眼睛。
门外候着的郎中很快进入,覆着面为谢韫把脉,收手后劝道:“督帅身子虚弱,万不可再说太多话了。”
说罢,他又斟酌道:“医馆研了新方子,督帅可还要试?”
谢韫颔首,显然是习以为常。
离得较远的朱缨见状不由瞪大了眼,看向郎中质问道:“你们让他试药?”
现在这病该如何医治尚无头绪,一碗一碗药灌下去,要是喝出个好歹来怎么办?
郎中不知女子是何人,为难道,“是督帅主动——”
“与他们无关,是我自己要试的。”
榻上人拭去唇角的血迹,接过话茬轻声道:“别担心。医馆制药方不知效果如何,总归有人要试的。”
朱缨张了张口没能出声,才恢复如常的眼眶默默又红了一圈。
“一整日断水断粮,现在必定好受不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