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可!”
听着朱标提及的人选,李善长几乎是本能式的疾声拒绝。
但看着朱标和常升投来的目光。
李善长只恨不能给方才那掏出了御赐金牌,进御书房外来偷听的自己几个大耳光。
他没事儿好什么奇啊。
知道的越多,死的越快,这道理他早三十年就明白了,怎么就没管住自己这双腿呢。
要是刚才没进来。
手握着御赐金牌的他,无论如何也有足够的资本和底牌将这得罪人的人选推出去。
可现在,他也只得尽力的卖着自己这张老脸斡旋。
至于什么别的小心思。
早在他与老朱面对面。
在他与常升在韩国公府撂底。
在他见到早已“死去”的毛骧时消失的无影无踪。
“太子殿下,祺儿与您年龄相仿。”
“他的能耐,不论是殿下还是陛下都是清楚的。”
“若他真有些能耐本事,就冲老臣这张老脸,陛下也绝不至于将他招为驸马,赐一生富贵。”
“田亩清丈这等重担。”
“面对的又是那群飞扬跋扈的勋贵武将,就算是看在老臣的薄面上,驸马最多少受些刁难,可论挑起这等重担,老臣是绝不敢担保的。”
“若是误了大事。”
“驸马就算有十个脑袋也难辞其咎。”
“还望太子殿下垂帘,为朝另觅良才。”
朱标没有说话,常升却捧起了茶盏,悠然的品上一口,这才合上茶盖,似是回味,又似轻叹出声道:“相国大人。”
“依你之见,何等人才,才能践行此等重担,既能敲打得了这帮飞扬跋扈的开国功臣,又能不损陛下及太子殿下清誉,免招天下人非议皇家飞鸟尽,良弓藏呢。”
有那么一瞬。
李善长飞速的转动,大脑反复思索着,满朝上下能担此重担者。
可思来想去的最终人选,终于却让他回过味来。
望着面色复杂,不愿开口的朱标。
再看着直直与他对视,毫不觉心虚,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的常少詹事。
李善长终于醒悟般颓然一叹。
“老臣知晓了。”
“此事,老臣就代驸马应下了。”
“辛苦国公了。”
听到李善长应下了差事,朱标亦出言宽慰道:“此行,祺哥算是朝廷钦差,可便宜行事,此番清丈,祺哥尽可从今岁两轮科举考生中抽调干才。”
“若有公然抗法,违背国策者。”
“依律惩处。”
“朝廷,孤,都是祺哥的靠山。”
李善长一双苍老的眼眸满含的期盼终于落幕,颤巍巍的站起身来,拱手告退。
“老臣,谢殿下体恤之恩。”
当御书房的店门再次合上,沉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远,端坐在龙椅上的朱标才扶额挽叹一声道:“非要如此么?”
“这是最妥帖的办法了。”
常升不置可否的摇摇头。
所谓的刺探宫闱,自始至终就是个局。
算准了李善长性子的局。
起初他或许没转过弯。
但指定驸马去凤阳负责清丈事宜的时候,他一定就清楚了。
就算李祺顶着一个驸马的名头,又凭什么去震慑那帮骄兵悍将呢,到头来不还是要靠老李这个当爹的么。
“让韩国公卖一卖老脸,总好过逼着姐夫或是叔伯撕破脸来的强。”
“况且,这也算是一次考验,或者说,筛选。”
“考验,筛选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