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妈躲到帐篷里,从家里头取来了两顶蚊帐,才总算安顿好了老爷子。自从那天我告诉他爹和芮姨娘都已经死了之后,他伤心了好几天呢,这两天的脸上才有笑意,更值得庆幸的是,他的记忆没有继续消退,似乎就停在了他七八九岁的时候。
这会儿,他躺在蚊帐里,好奇的问到:“姐姐,这是何种布料啊?又透气还好看。”
“你喜欢呀?”我不再唤他爷爷,而是按照他现在的记忆,做起了他姐姐。
“嗯,恺儿喜欢。姐姐,恺儿的病还能好吗?”没有了伤感记忆的困扰,他开始关注起自己的身体来。
“能,肯定能啊,你不是问过安爷爷了吗?”那天他叫安老大夫安爷爷的时候,差点儿就把人家吓得坐到地上去了。
“可是,可是,这都好久了呀,为什么我的手和脚还不能动啊?”他的思维和说话的腔调就是一个小孩子的状态,但声音苍老嘶哑,当然,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。
“你可曾听过,病来如山倒,病去如抽丝的话?”我问道。
“好像听过的,可是,姐姐,我好想马上就好起来啊。”他瘪着嘴,我一阵恍惚的,觉得他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。
“我们所有人都希望你能赶快好起来,可你这病就是得慢慢的调养着才行啊。”
“那,那他们为什么都叫我侯爷啊?”他突然小声的问道,头颈已经不太能扭动了,但眼睛还是警惕的转了转。
“叫侯爷怎么了?”我故意问到。
“侯爷的敇封,可是需要陛下的皇命的,可我才多大呀,没有军功,没有过人的政绩,无功于朝廷,哪里会有这样的恩赏啊?”他脸上的皱纹都揪到一起了,“还有,姐姐,我怎么觉得下巴上老挂着什么呀?”
他前面的分析,真不愧是能把控朝政多年的权臣啊,以他此时的心智还只是个孩童呢,与政治上就这么的敏锐了。可他后面的问题,却让我笑得不行,特别他说话时,下巴上的胡子还一翘一翘的。
“姐姐,你笑什么呀?难道恺儿说得不对吗?”
“你说的很对,既然大家都这么称呼,那自然是合情合理合法的,你应了便是。”我抿着嘴,憋住笑意,肩头一直在抖。
“可我怎么不记得有封赏的事啊?难不成跟我的病有关?”
既然他自己都脑补了,我当然是顺着他的话走了,对他点了点头,“嗯,你别胡思乱想了,把身体养好了才是正理,时间不早了,一会儿让我爹和曹二哥来陪着你,快闭上眼睛休息吧。”
老爸和曹二将我换了出来,老爷子乖巧的唤了我老爸一声伯伯,我脚下一个踉跄,差点儿就摔个狗吃屎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