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韶想起白日里偷偷瞧过这人的面庞,干净整洁,衣衫一丝不苟,举止进退有度,想必是洁身自好之人,她感觉自己或许看到一点脱离牢笼的希望,但是要怎么让对方不要把自己直接赶出去呢?
李韶一咬牙,露出自己的胳膊,泣声道:“求公子怜悯!”
陆秋白心中微动,但还是克制住了,依然道:“我已有妻室,姑娘大好年华,不必如此。”
李韶声泪俱下,继续道:“今晚公子若是将我赶出这道门,那淳安王必定不会放过我,求公子给妾一条生路,妾做牛做马,都心甘情愿!”
陆秋白已经在她伏拜见看清她身上的伤痕,只是现在她尚且自身难保,非为不愿,而是不能。
“姑娘求我给一条生路,那何人能给我一条生路?今晚我若是答应姑娘的请求,来日便是我人头落地之时!”
李韶听她话语里似乎颇有无奈之意,大着胆子道:“公子此话何意?妾不明白,还请您明示。”
陆秋白踱了两步,将蜡烛放回灯上,侧身道:“姑娘身上这伤,都是李潜打的?”
李韶低低应道:“正是。”
陆秋白回过头,轻叹一声:“姑娘既然知道自己的苦楚源于何人,那便应该将利刃对准自己的仇人。”
李韶泪眼婆娑,抬起头,努力想看清暗灯旁的那一抹侧影,绝望道:“可我手无缚鸡之力,如何能够以卵击石?”
陆秋白盯着摇曳的烛火:“我听姑娘言语之间似乎也是读过诗书的,应该知道如今她想做什么,你常年待在她身边,也应该知道,什么东西能给她致命一击。”
“幼猫虽难搏虎,但找准时机,窥清敌人命脉,伺机而动,未尝不能在关键时候,给予猛虎致命一击。”
陆秋白将烛火掐灭,室内瞬间恢复了黑暗,人的眼睛在骤明骤暗间都需要适应一时片刻,两人一时都没有动作。
陆秋白眯起眼睛,已经能看清黑暗里的一些轮廓,她向床边走了一步,缓声道:“你跟着我,也不过是死路一条,李潜想拿你套住我,无非是要告诉我,这样一来我就和她绑在一条船上,荣辱与共,她死我也得死,我若想凿船,也得考虑一下自己的性命安危。”
“可是她错了,这条船注定要沉,无论我的选择是什么,只有主动向岸上抛锚之人,才有活命的一线生机,姑娘觉得呢?”
似乎是察觉到对方的害怕,陆秋白止住了自己的脚步,停在床边两尺开外的地方,带着一丝怜悯道:“姑娘既然想在我这榻上歇息,就随姑娘心意,不过我在这可睡不着,就不打扰姑娘安歇了。”
屋内另有茶席,可充作小榻,陆秋白将自己的外袍拿起来,走到席边,将小案挪到一旁,和衣躺下。